早期山西梆子戏班演出状态(二)

(七)连台戏——从清早到深夜不断的唱旧时,唱谢神戏,为了表示虔诚,庙首让戏班唱连台戏。所谓“连台戏”,就是从清早辰时...

(七)连台戏——从清早到深夜不断的唱

旧时,唱谢神戏,为了表示虔诚,庙首让戏班唱连台戏。

所谓“连台戏”,就是从清早辰时到午夜子时,伶人不断地在庙台上唱戏,台上一时一刻也不能没有人。

为了应付这种情况,戏班也有自己的办法,唱神戏一般都是一日三开戏。早8点至9点唱早戏,11点到下午4点唱日戏。晚上7点到 12点唱夜戏。整连台戏,就是在这三场正戏以外的时间予以安排。即9点至11点两个小时,4点至7点三个小时怎么办?

戏所是这样安排的:

上年9点至11点,庙台上只上三个人,一位伶人,一位场面,一位箱官。他们身穿道袍,手持拂尘。扮“仙家”模样,到台上“坐场”,每人坐半个多钟头。

3个人在台上并不白坐,接完神,庙上给他们发放赏钱,每人一吊。所以,戏班的人都愿意揽上这差事。除了名伶外,其余人轮着坐场。

下午4点至7点,庙台上也要有“坐场”的人。戴道巾,穿道袍、持拂尘。若是“须生”坐场,戴三绺、扮成出家人,仙家或天官;若是“小生”坐场,扮仙童或韩湘子。

这次“坐场”,与早戏后的“坐场”不同。早戏的“坐场”是坐在那里不说、不唱、不动;而这次“坐场”要唱,要表演。

试想,一个人在台上连演带唱折腾两三个钟头。不是件容易的事,肚子里没两下子的人胜任不了,名伶不能派,底包担任不了。扮这种脚色的人,只有那些肚子里玩意儿多,又没成名的伶人。

举几个唱“坐场”戏有名气的人:

民国初年,张垣长胜班有个唱胡子生的伶人,外号叫“二迷糊”、是个年逾五句的老伶,科班出身,凡须生门的文戏、武戏都敢唱,什么《杀府走边》、《芦花》、《五雷阵》、《打金枝》、《牧羊卷》,是个“全才全套”,年份子二百多吊。因他吸鸦片,整日丢盹瞌睡打不起精神,有一次唱《调寇》,他扮八贤王,寇准跪下,该他唱了,他却“呼呼”地睡着了。太监喊他:“该你唱了!”他睁开眼瞎唱两句,台下都认识他,不“怼”他,只是笑:“‘二迷糊’又睡着了!”

“二迷糊”经常扮“坐场”的脚色,戴道巾,挂白髯,穿八卦衣,持拂尘,扮做张果老。

他往台上一坐,从张果老的祖宗三代起,直到他成仙得道,都要叙说一遍,道白一段,唱一段,词句是他现编的,能整整折腾三个钟头。

有时,他有大烟瘾没醒,掌班的便让他上台,他迷迷糊糊上了台,不知该说啥。

这个工夫,台下看客全都回家做饭、吃饭去了,台底下尽是一些贪热闹的毛孩子。孩子见他没词,就笑他:“‘二迷糊”,你咋忘词了?”他便现编词,逗小孩们玩:“远看青山绿水,近看一拨子灰鬼!”孩子们大笑。“二迷糊”虽不是红角儿,但戏班缺什么角儿能顶什么,上了台出口成章,什么对子、诗、唱词、道白,都是现成的。像这样的硬底包在戏班里是很宝贵的。

还有一位唱“坐场”戏有名的伶人,名叫黄四毛,是德胜班班主黄德胜的师父。

黄四毛,年纪也近六旬,他原是唱小旦的,后改胡子生。他也是一位硬底包,什么戏都敢唱。有时戏班需要“救场”、不论什么戏,不论哪一行当,临时抓他上,一上台张嘴就来。他肚子里玩意儿多,戏路子宽,就是质量不行,他唱正戏看客不喜欢他,为此编了“串话”:

“瞧是瞧不着,瞧着是个黄四毛。”

唱连台戏,戏班的人全吃饭去了,他一个人在台上折腾三个钟头,自己过了观瘾,戏班又解决了问题,真是各得其所。

连台戏一般都在五六月份唱,庙上管接管送,吃喝招待得也好,前后包台、放火彩,给的油粮也多。

唱连台戏,比较隆重,台口价钱也大。正日子这天,各村都向庙上送布施。戏班一天唱三场戏,还要有“坐场”,是很辛苦的,然而伶人都愿意唱,原因一是伙食好,二是戏份开得多,三是有犒台,四是有赏钱。

(八)对台戏——戏班打擂台

“对台戏”,就是两个戏班演出的场所离得很近,有时甚至是一个庙会的两台戏。

戏班如果遇到对台,全班上下都要严肃认真地应付,特别是遇到两班阵容相差不远,名伶又在伯仲之间时,对广大观众来说,是要在五光十色,应接不暇的艺术欣赏中,以客观公正的姿态,铁面无情地进行褒贬与评议,然后就不害气他倒向一方。

对台戏对戏班来说,如同两国变战;对角儿来说,如同打擂台。在这场“搏斗”中,戏班使出浑身解数,角儿要拿出着家戏。

在出戏报时,两班也是针锋相对的。比如,甲班出《富贵图》,乙班就出《美人图》;甲班出《八义图》,乙班就出《日月图》。有时,你出《满床笏》,我也出《满床笏》。总是对看干!

如果一个新来乍到的戏班子,碰上一个在当地久负盛名的老班子,这样的对台戏就更不好唱了。对台,对老班子来说无所谓,而对新班子来说,人生地不熟,弄不好就有在当地站不住脚的危险,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。

民国二十年(1931),聚兴园班主“五月鲜”刘明山从绥远领着戏班到忻州去唱,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。

忻州属晋北地区、当时是“上路调”(北路梆子)的天下,而聚兴园唱的是“下路调”(中路梆子),晋北二州五县从来没有听到过。这无疑麻烦很大。

聚兴园唱到定襄县宏道镇,遇上了合义班。该班领衔主演是驰名晋北二州五县大红大紫的名伶“十六红”、“十三日”。

两个戏班怎么会碰头呢?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。

民国二十年(1931)五月十三、宏道镇“关帝庙”唱戏,写头以150吊的戏价写了聚兴园的戏。可是,庙首接着又写下合义班的戏。很明显,这是庙首有意安排的。

班主“五月鲜”得知此事,心里万分焦急,他想:“人家‘十六紅’、‘十三旦’是有口皆碑的老牌子,咱新来乍到,闹不好,在晋北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!”当即召集全班“说公事”。

大伙心里都很担忧,有的说:“干脆退了这台戏吧!咱对不过人家!”一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。说:“怕什么?咱们去,跟他比比十六红再好,人老了!咱四十多个后生,跟他对对去!”

当时聚兴园年轻人居多,他们的意见占了上风,大伙给“五月鲜”壮胆、打气。刘明山当时也是三十出头,心气壮,最后决定唱这场对台戏,宏道镇十字街,街道很整齐,关帝庙就在十字街口,戏台很小,聚兴园有武戏展不开。所以在戏台前又搭了一个台子。

合义班比聚兴园早去了一天,他们在距离一里之遥的南门外庙台。在戏台方面,聚兴园吃了亏,人家在野滩唱,两边绿树成阴、很凉快;而城里戏台是面南的,正是暑伏天,太阳直照台上,演员很受罪,戏不好唱。

班主“五月鲜”一踏进宏道镇,先去拜访“十六红”和“十三旦”。“十三旦”到张垣唱过,红得不得了。时年三十五六岁、“五月鲜”称他师兄;“十六红”岁数大、“五月鲜”称他师叔。

见了面。"五月鲜“说了一些客气话道:“ 我们初来乍到、艺也浅。请师叔、师兄多指教! ”

"没甚,放心地唱吧!”

“师叔与师兄让让我们……”

“好说好说!”

双方见面说的都是客气话,但心里都清楚一旦到了前台,那可是“当场不让步,举手不留情!”

“五月鲜”回去以后,就整天琢磨这台戏怎么个唱法。班中虽有“小十二红”刘宝山、孙长斌、小电花、小电元、小电灯、小电路、张宝元一些好角儿,但人都年轻,牌子还不硬。琢磨来琢磨去,硬拼不行,只能充分发挥本班的特长,唱他们不唱的戏。

庙首点戏了,条件是“十六红”唱什么戏,“小十二红”唱什么戏;“十三旦”唱什么戏,“五月鲜”唱什么戏!

“五月鲜”跑到庙上,一再解释:“上下路戏,戏路子不一样,都唱一样的怎么行呢?”好说歹说,社首总算是通融了。

头天,合义班出的是“十六红”的拿手好戏《坐楼杀院》,他一个“杀院”就能唱到半夜。

聚兴园出的是“五月鲜”与四弟“六月鲜”的《六月雪》。忻州没有这出戏。开始,压不住埸!

“十六红”一句“耳听得谯楼上起了更点”台下听得真真的。人们纷纷议论:“听!十六红’这嗓子,多脆多亮!”

台上可慌了!如果再抓不住看客,就要被人家拉走了!

后台的气氛很紧张,这时,名丑“六六丑”上了台,使出浑身解数,插科打诨,卖了大力气,逐渐把台子压稳了。唱到“法场”一折,“五月鲜”细腻真实的情感把台下看客感动得落下了眼泪。

晚上,“十六红”唱《下河东》,聚兴园上演《铡判官》。这也是晋北不唱的戏,“跳判”、放火彩、小鬼舞蹈,宏道镇的人没见过,感到挺新鲜,效果很好。

按照常规,午场唱了本戏,夜场就可以不上本戏了,聚兴园不但出了本戏,而且又加了出武戏《塔子沟》,真刀真枪开打,这又是罕见的玩意儿。

那边散了戏,这边尚未散,“十六红”悄悄跑过去观看。

次日,“十六红”与“十三旦”演出了两个人合作的拿手好戏《芦花记》,而且,还给看客散烟卷,决心把聚兴园对倒。

聚兴园在出戏目上煞费苦心,不但个个新鲜,而且戏路子宽,文武齐下。剧目有“小十二红”刘宝山的《借东凤》;“五月鲜”刘明山的《三娘教子》;小电花、小电元、孙长斌的《无底洞》、《百草山》;张宝元的关羽戏《斩颜良》、《单刀会》。

最后,宏道镇的庙首作了评价:要比硬唱,谁也赛不过“十六红”、“十三旦”、而忻州人最爱听的是硬唱;聚兴园的戏,阵容齐整,年轻精神,唱戏卖力气,做戏细腻认真,刷目稀罕,新鲜化妆、服装、舞台布置都比忻州时新。

事后,“五月鲜”回忆此事,说:“那次对台戏实在不好吗!”十六红’牌子倒了不好扶,我们倒了在晋北就没有了立足之地!这事可费了心思啦,一个安排不当,人家能把你一场子拉走!”上路调,调门高,独眼子大调”,可真了不得城外唱,城里听得真真的现在想起来。还后怕哩!”

此后,聚兴园将“下路调”在晋北牢固地扎下了根。转遍了二州五县,颇受欢迎。

对台戏如同“二虎相斗”,不知砸了谁的饭碗。

(九)堂会观——到有钱有势的人宅院唱戏

古人称屋为堂、衙门叫“大堂”,私宅叫“二堂”。阔宅第有“前堂”、“后堂”,贫寒人家屋子称“草堂”。戏班唱外台子戏叫“唱会”。有钱势人家在住宅唱戏,不只自己家里人看,还请亲朋好友,官府商界等有面子的人来看,热闹得像“赶会”一样。所以,私宅唱戏叫“唱堂会”。

旧时,财势之家祝寿、新婚、满月、年节、升官,赔礼……都可以唱堂会。有的唱四天、有的唱六天,最少唱三天。

唱堂会开销很大,远来的要安排住宿,近处的要车接车送,还要大摆筵席,极尽铺陈之能事。

举几个唱堂会的事例:

民国十五年(1926),丰镇红帮唱堂会,在一家财主的大院子里,摆了两排八仙桌,共20张。

院中安装了烧水的大锅炉。“堂会”没唱大戏,都是“清唱”,叫的全是女演员,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、有京津颇负盛名的京梆子坤伶。有张垣、宣化、晋绥红极一时的山西梆子坤伶。

每日从早晨八九点钟起,客人们便陆续前来。除了红帮里的头面人物。还有与红帮有联挂的官府、军界、商界的要人,有土匪头子、地头蛇等等。

20张桌上都摆有麻将牌、还有各式点心、糖果、蜜钱、花生、瓜子等食物。客人来了、场面吹吹打打,主客寒暄,气氛热烈。

清唱的坤伶众多,从清晨直到太阳落山,客人离去为止。清唱的剧目除了管事安排的以外,来客还纷纷点戏,给赏钱。响午与晚上摆两次酒席,吃罢晚饭,门外伺候着的轿车子,将客人送走。

红帮堂会唱了三天,每天都是人如流水。客人来一伙,接待一阵,赶上吃饭就吃,赶上玩就玩。

私宅唱堂会也不少。

万全大财主霍三东家(霍枚),是京张晋绥远近闻名的“百万富翁”。民国四年(1915),霍家长子与弟媳打架,弟媳乃是张垣第一大商号“大亨店”万货庄的东家李连家的掌上明珠。李连为女儿撑腰,不依霍家。霍家为了“赔情”,唱了三天堂会。

霍家老它宅前后十三进院子,东西还有许多跨院,西院有座明朝建筑的戏台,台子一尺多高,台前还有个金鱼池。这次堂会设在小戏台。李连为了争面子,给女儿出气,提出“搭彩台”唱戏,将李家的亲戚朋友都请来,故意破费霍家钱财!

于是,霍家在中院搭了彩台,酒席尽是山珍海味,请的戏班是张垣最好的草台班——长胜班戏班的下处被安排在城隍庙街的五川店。角儿们每天到霍宅里去坐席,底包们每天食炸糕、馒头,肉烩菜。

霍宅搭台的院子挺大,能放六七百人。前厅坐男客,后厅坐女客。吃饭由于人多,另院内搭了天棚,摆着一排排八仙桌。

这次唱堂会,还出了点小麻烦:

头一天头一个剧目,就是给李家千金小姐唱“女加官”。按说,这个脚色是三路演员的活儿,李连有意为难霍家,提出要求。非让头牌名旦李子健来扮演。李子健当然不干,再说他也不会,因为他没跳过。承事老板“衙役三子”范老三急得直跳脚,再三央告,后台人们也很着急,名旦“二毛旦”与苏大有主动教他,李子健无奈,只得勉强应允。李子健戴凤冠,穿红蟒袍,在“台台衣台衣台台”的鼓点声中上场,整冠、一拜,二拜、三拜,亮出送子条目,左拜、中拜、右拜、做出种种舞蹈身段。

舞蹈完毕、按常规演,应该“女加官”下场,到“大衣箱”处抱出彩娃子“大师哥”,二次上场。

谁知,李子健下场后,越想越觉得屈辱,贵贱不上了!

台上锣鼓点敲打着,还有三个人(两个仙童,由刘明山、刘宝山弟兄俩扮演,开路神由承事老板“衙役三子”扮演)在台上干等着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

掌班老板急得不住地给李子键作揖,别人也一个劲地劝,说好话,李子健含着泪,噘着嘴,抱着“彩娃子”才又上了场。

下面,锣鼓点改成“衣且衣且光来来衣且衣且光”,“女加官”将“彩娃子”送到李家小姐的房中去。

李家小姐的绣房离戏台挺远,需要穿过两个跨院才能到她屋里。一路上,围观的人拥挤不动,李子健抱着“娃娃”,羞得抬不起头。进了少奶奶房里,将“贵子”送给了李家千金,他一转身,分开众人,噘着嘴大步流星跑回后台。凤冠不摘,蟒袍也不脱,坐在那里又哭又闹。

本来,跳加官送子是件高兴的事,这一来前后台都不高兴。后来,霍家专点了李子健一个戏,给了他十吊“单赏”,以示安慰。

这次堂会,李连要破霍家的财,丢霍家的人,三天花费,白银万两,然而,这对霍家说来又算个什么,无非九牛一毛。

官家也唱堂会,民国十一年(1922),张家口都统张景会为老母祝寿,唱了一次大堂会。上堡玉带桥以北霍家粮栈的大院里高搭彩台,坐西朝东。以翠峰园做班底,从各戏班抽调头牌名伶。

剧种除了山西梆子外,还有庆丰园的京梆子。张景会亲自登门,将年逾七旬的花旦泰斗“十三旦”侯俊山和小生泰斗“十七生”宋瀛海这两位久已息影戏坛的巨擘大家也请出山来。

来赶堂会的人皆是张宣各地官私两面的头面人物。个个袍褂礼帽。大院里摆满了八仙桌,男东女西分席面坐、每日两场戏、唱完就开筵。

翠峰园班主“狮子黑”张玉玺手拿牙笏,在客人之间往来穿梭。请人点戏。

在唱戏当中,不断有人高声喊报:“某某县太爷到!”“某某司令到!”“某某太太到!”凡来一位客员或内眷,戏班就打住戏,跳一次“加官”,来了男客,跳“男加官”;来了女客跳“女加官”,热闹非凡。

人们最津津乐道的,是“十三旦”侯俊山与“十七生”宋瀛海重登舞台。

在这次堂会上,侯俊山老板在《凤仪亭》里反串后半场的吕布(前半场吕布由“小二家”薛宝昌扮演),戏中的貂娜由“二女子”王桂香扮演,“狮子黑”张玉玺饰董卓,“盖天红”饰王允。

侯俊山虽已七旬开外,表演艺术仍不减当年。尤其是“翎子功”,令人拍案叫绝。由于多年不登台,唱到“花园相会”一场,侯老板忘了四句唱、“二女子”笑得不行,连自己的念白也忘了说了。舞台经验极为丰富的“十三旦”,便与她连拥带抱地下了台。看客们并未看出来,以为是“十三旦”的新戏路子。

到了后台,侯老板对王桂香说:“多年不唱了,人家叫唱,不出来就行了?”

“二女子”唱完貂蝉,又赶了个“刀子旦”,与“十七生”宋瀛海合演《忠义侠》,“十七生”的纱帽功,又赢得满堂彩。

据回忆,这次堂会唱的戏还有:

山西梆子《女起解》:筱金婵扮苏三、“定善丑”饰崇公道;《断桥》接金婵饰青蛇,筱金香饰白蛇。京梆子唱了《玉堂春》,由杜永凤饰苏三,杜永红饰王金龙.京梆子还唱出了几出小戏;《锯碗钉》、《亲家母顶嘴》等,由马玉洪、金文燕、陈艳桃、陈碧桃等坤伶演出。

民国二十二年(1933)十一月,“五月鲜”刘明山领聚兴园到包头演出,正赶上包头警备司令王金国为母祝寿唱堂会。原定四天,由于末日子新到一位太原司令。又增加一天,共唱了五天,这次堂会也是十分热闹的。

堂会搞得十分排场,总管是个叫“洪大个儿”的人,下设四个操办组:管账组。伙食组,收礼组、接待派车接送组。商界、军界、政界、亲朋,都有专人分别负责接待。

这次堂会是由两个戏班合演:

山西梆子聚兴园班主“五月鲜”刘明山,名角有“十八红”、“水上漂”、“凤凰旦”、武德、孟长荣,坤伶有武彩凤、武玉莲、“三女红”等。

京梆子班班主是孙长山,名伶有“九岁红”、“小自娃”、杨更兴,坤伶有梁春楼、梁艳楼等。

王金国宅院很大,门楼抱厦像个大庙,在院内搭彩台。各界名流去得不少,有傅作义。浑源司令谢廉、军长傅荣和、后套司令云洪楼等。出入客人大多是水獭帽子,礼服。来客一律“跳加官”,跳一次给一个条子,凭条子到账房领赏。赏钱最少十块大洋。

客人到来,先给老太太拜寿、然后坐下。班主拿着牙笏请点戏,点的自然都是吉庆戏,点了戏给个红条子,无论赏钱多少,都由“红人”谢台。

头一天,戏先由老太太点点的是“三女红”、“五月鲜”的《牧羊卷》。赏钱50块大洋,单赏30块。“五月鲜”20块,“三女红”10块,公赏20块。

次日、老太太又点了“五月鲜”的一出《教子》,傅作义点了一出《打金枝》,公主“水上漂”扮演,沈后“五月鲜”扮演,唐王“三女红”扮演,单赏30块。公赏20块。

京梆子点了几出小戏,有《喜荣归》、《拾玉镯》、《别窑》等。

观班很愿意唱堂会,除了吃好的,喝好的,赏钱也多,班主贴不了钱,名伶得单赏,底包也能开小份。

堂会上,有头脸的人都要点戏,大多点的是名伶拿手的、自己也愿意看的剧目,然而,点出了戏班没有的戏,也必须得唱。

这次堂会上,总管“洪大个儿”为了使堂会热闹,点了一出《炮烙柱》。这出戏只有“五月鲜”唱过,别人不会。出场人物很多,有纣王、姜后,杨妃、黄妃、妲己、梅伯、黄飞虎、四太监、四彩女、大老公,能唱一个多钟头。

“五月鲜”说:“班里没这出戏。”

洪大个儿说:“你们串一串吧,末日子上!

“五月鲜”不好拒绝,只得答应下来,利用晚上时间赶排。

脚色安排是这样的:“水上漂”扮妲己;孟长荣扮黄妃:“凤凰旦”扮杨妃;“三女红”扮梅伯;纣王找不出合适人选,“铜匠黑”、“板人黑”做派、口语都不行,最后抓了个唱小生的高玉春扮演。唱词、念白不会,由“五月鲜”现教。最后一天终于排成了。

演出效果还不赖,头场“坐宫”,“五月鲜”扮姜后一上场就得了个“碰头彩”;二场“劝宫”,

“五月鲜”有段大板乱弹,叫了三次好!三场“拜宫”(俗称“妲己朝凤”),这场是“水上漂”的主梁,唱不多,身段表演多,光是“三叩九拜”就叫了几次好。这场“现蒸热卖”的戏,主客都挺满意。

这场堂会,赏钱挺多。仅“五月鲜”个人就得了一百七十多块现大洋,京梆子班得的赏钱少,皆因赴堂会的大官大绅士大都是山西人,爱听山西梆子,点京梆子的戏少。

最后,凭条子领费时,两个戏班闹了矛盾,孙长山要求平分“赏钱”,“五月鲜”坚持点谁的戏谁应得赏,最后,不欢而散。

(十)赶台———“七赶八不赶”、“放踩台”、“赶连夜”

戏班在一个台口唱完,又赶到下一个台口上唱、称为“赶台。”

两个台日间的距离近、自然没说的,如果是离很远,按照戏班的规矩“七赶八不赶”

“七赶”就是说两个台口距离在七十多里以内的。都得在散了夜戏后连夜赶到新台口、不能误了次日的早戏,这叫“赶连夜”。

“八不赶”,是两个台口距离在八十里以外的。夜里散了戏就不赶了。次日白天走一天的路程,这叫“放踩台”。

戏班最愿意台口之间的距离近,既不愿意“赶连夜”。也不愿意“放踩台”。

“放踩台”,白白赶一天路,班主挣不上戏价,伶人挣不上份子(每人只发12个铜子的路费)。此外,戏班的开支也加大,除了拉戏箱的车马费用之外,还得为头路角儿雇轿车或毛驴。即使戏价大,细算账也不合算。

一般只有在两种情况之下戏班才肯“放踩台”:是附近写不出台口,若不放踩台,戏班只有坐着;二是为了接台口,放一个踩台,以后两个月台口都顺当了。

“赶连夜”从经济上无论对班主,对伶人都合算,班主不耽误挣戏价,伶人不耽误挣份子(按规矩,“赶连夜”一天挣一天半的份子,路上还发六个铜子的生活补助).然而,一夜不睡觉,走几十里地的路,到了地方也不能休息,还得唱前晌的戏。实在太辛苦、钱挣上了,可身体受不了。

赶台有时会遇到许多麻烦事:

一是夜晚关了城门。承事老板事先便派人找守城兵幸通融。俗话说:“山海关好过,苦着两个银钱”。只要请守城兵卒下馆子吃顿饭,或送双鞋,送些点心、茶叶,就说通了。为了防止出问题,戏班派个人到城门上等着,什么时间,几辆车、多少人,一一盘问清楚,就放行了。

二是过河怕发大水。戏班在过河之前,要烧香祷香。祈求河神保佑平安无事。如遇到下雨发水。承事老板便让箱棺打几个“软包”,先让“请神的“走,再让前晌戏有脚色的人也背着“软包”走。然后,再想法子让运载戏箱的车马过河。

三是路上不安全。赶连夜时,会遇到狼或土匪。按照江湖上的規矩,土匪是不打劫唱戏的,按他们的说法,都是在外面跑腿混饭吃的,是一家人。不过,土匪在劫道时,怕走漏了消息,暂时不放行。让戏班的人站到一旁等着,土匪劫持完毕,才放戏班的人过去。

赶台碰到意外的事就太多了,不一一叙说。

(十一)赶包——演员赶到别的班子唱戏

从其他戏班临时借角儿唱出戏帮忙。称之为“赶包”。

唱赶包戏,两个戏班的台口必须距离近、比如,在张垣城内,上堡的大兴园赶下堡的翠峰园,两园距离不过几里地,一个二路角儿在上堡唱了“帽儿戏”后。赶到下堡唱“中轴戏”;或者,在翠峰园唱前场戏,赶到大兴园唱后场戏。台口越近越好赶。

赶包有两种情况:

其一,是两个班之间借调大角。这是由两班的班主或承事老板相互协商,双方签订契约而进行的。比如,为了调剂看客的口味、大兴园班以“小昌黑”借换翠峰园的“渭南黑”。

其二,是一个戏班向另一个戏班求援。比如,大兴园的旦角儿“云遮月”临时因故不能出台,

向翠峰园借旦角儿“半张胭脂”,“半张胭脂”在翠峰园演罢戏便到大兴园赶包。

其三,伶人因与班主,承事的私谊而去帮忙。比如须生泰斗李天顺与玉顺班班主“假天明亮”

董玉山颇有私谊。董玉山请李天顺帮几天忙,那么,李天顺在自己长胜班的戏唱完了,就可以到玉顺班去赶包。

民国年间,张垣伶界中赶包最多的是武戏演员,比如,同德戏园武戏演员多,像武丑李春来、武净张少池,武生田月楼、刘胜忠、懿万春、张万云等。他们常演的戏是《落马湖》、《嘉庆府》《八蜡庙》、《白水滩》、《花蝴蝶》、《刺巴杰》等。

有的戏园没有武戏演员,而看客又要求唱武戏,于是该班班主便向同德戏园借这一帮武戏演员。

赶包有三好:

一是班主有人情。按现在的说法,就是互相协助,互相支援。今天我帮了你,明天我有事你也得帮我。

二是伶人个人有收入。有的虽然不一定给戏份,但酬礼也不会少。

三是看客喜欢,庙首高兴,他们能多看几个好角儿,文武戏全能看得上。

总之,赶包,就是伶人同日到两个台口去登台露演,戏码错开。着急的时候连妆也不卸,这台戏刚唱完,下台马上就跑,去赶另外的台口。

(十二)掉包——名伶挣双份子的办法

住了某戏班的名角儿,由于手头拮据或其他原因,利用演出之余的休息时间,到另外一个戏班短期挂牌演出,挣双戏份,这叫“掉包”。

民国时期,每年秋天,口外的粮车从坝上络绎不绝地下来,聚住在张垣的西沙河一带。西沙河席片园的班主黄德胜为了招徕看客,便跑到园馆班里去拉掉包的名伶。

凡是请掉包的名伶,班主都得舍得出大价钱。比如,“盖天红”李景云就掉过包。“盖天红”在大兴园一天挣四吊钱,到黄德胜戏班去掉包,一天能挣十吊。从表面上看,黄德胜付出了大价钱,其实,他的戏班挂出了“盖天红”的牌子,戏票多卖了好儿倍。

(十三)分包——戏班分赴两个台口

班戏在同一个时间里揽下了两个台口。而这两个台口又都是“死日子戏”,唱戏的时间不能改变。每逢出现了这种情况,这个戏班就得一分为二,分赴两个台口去同时唱,这就是“分包”。

怎样分包呢?一部分伶人带着戏箱赴台口去唱戏。这叫“硬包”;另一部分伶人将所拟演出的剧目需用的“行头”、道具打成包袱背上去台口,这叫“软包”。

唱分包戏必須事先征得等戏者的同意。比如,民国八年(1919)五月二十,写头“钻天鹞子”田贵为长胜班写好了宁远堡的火神戏。戏价为100吊;谁知,百二倾村又找他写五月十八的庙会戏,愿出戏价120吊。田贵舍不得扔掉这块“肥肉”,便也写了约。这等于戏班在五天内唱两个台口。

五月二十这天,是百二倾的“末日子”,同时也是宁远堡的“起日子”,田贵到宁远堡与社首商量。谁料说就“崩了”!社首说:“我们花大价钱写你们,约上说的是全班角儿都来,来不了,就下价钱,”田贵不愧为“钻天鹞子”。凭着他生花妙口对社首说“咱村的戏,二十的清早是请神,来上三个人吹个弯弯调调就行了,接着是一个‘帽儿戏’和三出‘神戏”,都占不了几个人。后晌的‘大轴戏’《双官诰》,主梁才两个人,五个人就能唱全出,分包不碍什么事!”社首觉得有道理,可又不甘心:“这么大的价钱,唱个分包。多冤呀!”田贵道:“咱唱戏是为敬神,图个大顺大吉,保佑村里平安无事,多花点钱算什么…”。社首只好点头应允。

唱分包戏,倘着缺了角儿,或场面不够,可以到别的戏班或鼓班去借,也可以找票友来凑。

打“软包”去台口的虽然所需人数不多,必须个个都能顶活。除去一两个主角儿外,其余四五个也都须是硬底包,红、黑、生、旦、样样能唱。

分包只能在“起日子”或“末日子”。凡是“正日子戏”,必须按契约上写的,所有角儿都得到齐。

唱分包戏,戏份子大,挣一吊的可挣到三四吊,然而,最占便宜的还是班主,班主挣了六天的钱,却给伶人开五天的戏份。

分包赶台口是很辛苦的。民国十年(1921年)五月十三,长胜班在宣化分包,唱完东门外庙戏赶张家口鼓楼东的关帝庙台口,原来拟乘九点钟的火车,十点多即可赶到,谁知一场大雨冲坏了铁道,打“软包”的伶人连夜赶了30公里,才算没误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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